漫将粉墨化丹青
——李白雪戏剧人物画品读
王敬之
今岁初夏,我去参加一场书画活动,却不意“闯”进了一个画家的个展。本来嘛,画展对我是很平常的事,一般是走马看花,转一圈就是了。不料这个画展却让我驻足不前,留连忘返。这个画展,就是李白雪的《戏剧人物画展》。
中国的传统戏剧由于蕴含着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,因此被许多人物画家借鉴、发掘,已经成为中国人物画的一个重要内容,并涌现了像林风眠、关良、叶浅予、高马得、韩羽等一大批代表人物。
中国的传统戏剧几乎没有布景,只有桌椅等极少的道具,艺术表现全凭唱腔和动作。而戏剧人物画更是缺少戏剧表演的时空性,它只能将剧情中最精彩的瞬间定格下来。戏剧人物画,不能是简单的将其画成穿戏装的人物画,而是要把剧中人物的内心世界表达出来。可以说,这是戏剧人物画的灵魂。而要达到这样的艺术境界,就非常需要画家对戏剧本身的深刻理解。
白雪在这方面无疑是的天独厚的,因为她的母亲白文芝先生就是一位著名的京剧表演艺术家,使她从小就受着戏剧艺术的熏陶,后来她又受到梅派传人梅葆玖、王志怡先生的亲炙,学习梅派青衣,并举办过京剧演唱会,因此,她对戏剧人物的内心世界有着一般戏剧人物画家难以达到的解读,所以能在绘画中通过剧中人物的一个眼神、一个动作就将人物刻画的活灵活现,出神入化。
请看《吕布戏貂蝉》吧,从画面上看吕布甩着水袖,动作夸张,突出一个“戏”字。其实剧情中应该是王允为了离间董卓、吕布义父子之间的关系,安排的“连环计”。而其间貂蝉是一个重要的角色。因此,与其说是吕布戏貂蝉,毋庸说是貂蝉“戏”吕布。我们在这幅画中读到的正是貂蝉抛着媚眼,拽着衣袖,将吕布摆布得欣喜若狂,神魂颠倒的瞬间。
我还喜欢的她的另一幅作品《三丑》,画的是三个丑角:大丑、二丑和小丑。大丑居中,骑着高头大马,翘着大拇哥,一副不可一世,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;二丑居右,在马上哈着腰,噘着嘴,表面上恭恭敬敬,却又好像心怀不屑;小丑则傻傻地站着,连“马”都没有,对大丑、二丑的所作所为,一脸的茫然。
从人物的形象上也透露出三丑的不同身份,大丑居中,个头也最大,二丑紧贴着大丑,个头略小,小丑则又瘦又小。对人物身份、心理的刻画可谓“不着一字、尽得风流”(司空图语)。
品读白雪的戏剧人物画,除了她对剧情、人物心理的把握外,另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笔墨技巧,钱松岩先生曾对笔者说过,作画说到底就是对笔墨的掌握,用笔是:轻、重、缓、急;用墨是:浓、淡、干、湿。我以为,白雪在用笔用墨上真能如松岩老所说的那样,并化而用之了。
她的用笔,如“拖泥带水”,恣肆酣畅,几乎不见一条平稳连贯的直线,也不见一条墨色一致的直线,有的则是轻重缓急、浓淡干湿不断变幻的线条和色块。着色也是全部用“写”,根本不见“平涂”。这些线条既增加人物的动感,突出了人物形象的心理表现,同时也充分展现了由此而产生的秀润空灵的水墨意韵。
清人叶燮说的好:“凡物之美者,盈天地间皆是也,然必待人之神明才慧而见”。白雪是不是因为有了“神明才慧”,才会对戏剧人物画有这么完美把握的呢?
任何人品评白雪的戏剧人物画,都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揣摩,难免有“隔靴搔痒”之讥,其实,白雪在她的一篇名为《入戏》的画家自述里已经对自己热爱戏曲,并创作戏剧人物画做了最好的解读,她说“我为戏迷,我为戏醉,我为戏痴,我为戏狂。”我觉得,在这里她只说出了一半,还有一半应该是“我为画迷,我为画醉,我为画痴,我为画狂。”长期以来,她“不断的将两种艺术形式进行碰撞和交融,达到戏中有画,画中有戏,彼此产生共鸣,达到和谐,找到真谛。”试想如果没有对这两种艺术的“迷醉”和“痴狂”,能画出这些令人叹为观止的作品吗!
二OO九年八月于京华之涵斋 |